“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生在农村,村子里那宽宽窄窄,弯弯曲曲,泥泥泞泞的小路,或在田间相错,或在山脚蜿蜒,或与溪水相随,最是让人难忘。
儿时,若放学归来的早,总爱沿着乡间的小路慢慢行走。春天,路旁的小花小草悄悄探出脑袋,一群群蝌蚪畅游田间;夏天,路头果树繁茂,树叶间漏下斑驳的日影,遐想万分;秋天,风吹稻浪,飘散出醉人的芳香;冬天,田野枯黄或逢银装素裹略带祥和,让人不忍心去打破这片寂静。环环小路,几畦时令菜蔬,一池莲花,一片水田,亦或是朝阳落日,草木虫鱼,就令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乡间小路,充满乐趣。记得,惊蛰过后,田头路尾便陆陆续续有了蝌蚪。于是,便和邻居家小孩们约好,找个空罐子或是偷偷的从家里拿个小鱼网,一齐“帮助”小蝌蚪找妈妈——把游散的蝌蚪捞起来,再把它们放到蝌蚪集中的地方。伙伴们会把自己“帮”过的蝌蚪数记下来,捞的多的自然无比的自豪,输了的甚至还会哭鼻子。再长大点,慢慢懂事,便不再这么玩。放学路边的沟坎上长着一种草莓样的果子,好多粒簇拥在一起,黄里透红,大伙争先恐后地踮起脚摘下一颗,放到嘴里,又酸又甜,叫人吃了还想吃。初秋,割过稻子,人们会把抽去谷粒的稻草堆在田埂上,堆上个三五天,碰巧下午再来场大雨,傍晚时分就可以携个小竹筐去稻草堆里采稻草菇。通常,一去就是六七个伙伴一起,有说有笑,你追我赶,穿梭于田埂,乐此不彼。
乡间小路,很是热闹。小路从家家户户门前起,一直蜿蜒,连接村子里各处菜地和水田,犹如一张大网,囊括桩桩件件大小事务。清晨,天刚灰蒙蒙的,一双水鞋,一根长竹竿,一顶草帽,加上一绿军壶水,隔壁老伯伯就赶着鸭群从门前小路出发,开始一天的劳作。鸭的步调尤显急速,伴随一阵踢踢踏踏的音响,向着山脚水塘渐行渐远。傍晚,忙活了一天的乡亲们,便会坐在自家门口的石子路上乘凉,搬张竹椅,摇把蒲扇,和对门的邻居们扯扯闲谈,聊聊家常。小孩们,则喜欢映着月光,相互玩耍嬉戏,用手指扮各种动物啊,踩影子啊……各种嬉戏打闹。
时光流逝,那些熟悉的回忆也将慢慢变淡。
清明扫墓的那天上午,满怀期待。由于天气原因,雾蒙蒙的,整片后山都被浓雾笼罩。行至山脚,一片荆棘映入眼帘,没腰的野草掩盖了前行的去路。一路上,不时有蜘蛛网粘在衣服上,树枝上的露水冷不丁的滴在头上,裤脚和鞋袜都被打湿,粘了许多枯草碎叶。不见斑斓的野花,不见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曳,更别说那缓缓蠕动的蚯蚓,成群结队的蚂蚁和叽叽喳喳的乌鹊。上初中的那会儿,整个小山丘还都种满了各种作物,红薯、花生、黄豆连成一片,间或种上一排排金桔树,每天从清晨到傍晚,山上都有人在翻地、施肥或者除草。那时经常和邻家的小伙伴经过这条路,去山上摘金银花、捡板栗,大人们上山干活也必须从这条路走,小石路不宽,却俨然有序,踩上去嗒嗒作响。如今,村子里大多剩下老人和小孩,小山上野草撅起,已不在有人耕种。面对眼前的荆棘丛林,加之身上湿哒哒的衣裤,略感失落。
这次回来,喜悦中又带点震撼。门前那条小路,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是那样,年复一年始终如一,所谓路,就是两块田之间留个稍宽的田埂不种豆。路宽不到一米,晴天还好,能过木板车,遇上雨天,是再泥泞不过,若逢雨季,路段少不了坍塌。这段路不长,却是家与外界连接的必经之路,天公不作美的时候,出门总得换身装备。而今,整齐而又平坦的水泥小路已铺好,听说还加宽了些,直溜溜的水泥路能过辆小三轮。路面硬化了,人们顾虑少了,不论是步行还是拉运肥料,都消散了磕绊的畏忌。乡间小路,虽与柏油大道无法比拟,但随着路旁的一个个垃圾箱、一盏盏路灯的出现,开始旧貌换新颜。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蜿蜒的小路,金色的稻田,浓郁的泥土芬芳,朴实无华,却是那样真挚,抚慰浮躁的心。路的变迁,见证了一代人的成长,也改变了人们出行的意识和方式,而那过去了的,将会成为亲切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