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拂面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虽已是初春,寒风卷杂着细雨拍打在脸上,脸颊迅速便冻结了,宛如深冬的湖面一般僵冷。新修的柏油路在寒冷的二月天,已褪去了往日的黝黑,披上了一件素衣。往日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变的寥寥无几,空荡荡的乡道只剩两旁被霜打过枝叶凌乱的梧桐树。在村口,被细雨打湿的帐篷显得格外的鲜红。帐篷是最近几天刚从镇政府运过来的,漆白色的支架隐隐约约闪着亮光。一面鲜艳的党旗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突出。
年前开始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让人们的神经变得紧张起来,人们尽量地将活动的范围缩小在家中,年后生活所需的各种物资多是通过村口的防疫站点领取。尽管已经居家自我防护了数周,新冠肺炎所带来的恐惧感仍旧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走在冷寂无声的乡道上,总感觉周围的空气中似乎也已经弥漫着病毒,这种感觉令人窒息。
村口的那几顶红色的帐篷就是为了防疫而临时搭建的。村口有两条路,在两条路交汇的正中央是指挥台,年过不惑的村主任站在指挥台上指挥着各项工作,帐篷内几位身穿红马褂的党员志愿者们有序地登记村民要买的各种物资。在雾气迷蒙的帐篷外也有几位党员志愿者在从核对运送车上卸下来的物资。他们戴着口罩,透过口罩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液化成一团团的白雾慢慢地飘散开来。
家中的口罩已所剩无几,先前在网上预定的口罩也迟迟才发货。今天一早收到了快递点的短信取件通知,应该是“口罩”到了。于是,一番打量过后我决定过来站点登记一下,希望站点的工作者可以帮我拿到这份姗姗来迟的“年货”。
远远地就看到“驻村干部”,等我缓过神来准备上前打招呼时他已不在跟前,但熟悉的嗓音却在耳根响起:“老乡,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投射过去,只见身着那身熟悉行头的他正在询问村中老大爷是否需要帮助。远远看着他那忙前忙后的身影,便没有上去叨扰了。糟了,登记托拿物资需要排队登记,这一耽误队伍可就长了不少。我急步向登记处走去,队伍约五六米长,人还挺多,得赶紧排队登记才行。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轮到我登记了。登记托运物资的办事处整齐地摆放这几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上放着两册提前打印好的空表格。村民们按要求填好表格,等所需托运的物资到了便可以收到通知前来签字认领。木桌的对面坐着一位戴着口罩,佩戴袖套的志愿者,由她来协助登记。按照表格的要求,我很快便填好了表格,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她提醒我道:“上午登记的物件,正常情况的话下午便可以拿到”。待她把话说完后,我笑着应道:“好嘞,谢谢!”,我便离开了这几顶在寒风中越发鲜艳的红帐篷。走出十来步后,我回头望了望,党旗在风中高高地飘扬着。不知为何,我的心此刻似乎平静了许多。
回到家后,杂乱的脚步声在庭院内嘁嘁嚓嚓的响着,并传来小孩子们天真活泼的笑声。叔叔婶婶们忙着打扫庭院清理除夕晚留下的鞭炮纸屑以及香烛燃烧后的残余,小孩子们便在刚清扫完的空地上嬉戏玩耍起来。童年似乎离我太远了,我只有默默地待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们沉浸在只属于他们的欢乐中。即便是在一旁仍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于是向着远处的田垄走去,希望在那寻求一份宁静。伴随着脚步,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防疫站点高高飘扬的党旗和那几顶红色的帐篷以及在帐篷内外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自己是否也能和他们那样,坚守在抗疫防疫的一线,保卫这可爱的家园。
这场疫情并没有阻止春天到来的脚步,在田野里已经能够嗅到她的气息。田垄上,一片荒芜的杂草中,有几棵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已经抽出了嫩芽;附近干涸的池塘也传来几声蛙叫; 雾霭渐歇,几缕阳光映照在溪流上,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暖人的春意已将我的身躯渐渐裹挟,这一刻我只想静静地品味春的气息。在这宁静的田野里,我的心静极了。
远处传来防疫宣传车的广播,宣传语一遍又一遍随风飘入村子里每一户人家,而车顶的那面党旗在风中飘扬着,从一户户人家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