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吟,红日初升,急匆匆的脚步声惊扰了枝头的夏花。铃声响起,教室弥漫着书香气,少年的热血和青春的诗刚刚开始。
那天的风,把我送回了80多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个夜晚。火腿椅,小黑板,残缺不全的教室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强忍着不适和你们度过了这个不太完美的夜晚。狼烟纷燃,国如累卵,看着你们急匆匆地赶向昆明,我穿梭在你们之中,不知所措。烽火起,不论我多么害怕,多么担心,你们选择依旧是如何坚持学业、如何报效国家,如何救人于水火,如何解民之倒悬。露天教室、静坐听雨、“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的校歌谱写了你们西南联大学子的战火青春。
我多想走进你们的世界啊,一起听着“烽火铃声”,从渺小中来,去往伟大。可时间只旁观这短暂的时空交汇,任凭你们走向远方,徒留抓不住衣角的我。我停下追赶的脚步,仰望你们曾仰望过的天空,恨历史书太小,装不下你们的伟大;又伤感历史书太大,我记不住你们所有人的名字。冬雪于春花中消融,夏长于秋叶中失声,年复一年,我始终不敢忘记。
我闭上双眼,回忆着这种种过往,鸡鸣破晓,“烽火铃声”已然消散,原来黎明已经来临。
晨露熹微,连风也带着冷意。巷子的的那头,有一种声音隐隐地呼唤着我,它很亲切,很温暖,仿佛似曾相识。石砖布满脚印,印痕斑驳。拐过巷口,我与他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流。我呆呆地看着他指尖视若珍宝的书,那一刻我会意了一直难以理解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不同于西南联大学子的“烽火铃声”,那一声穿破拂晓的鸡鸣,是独属于古代书生的浪漫铃。“铃声”响起,祖逖与刘琨挥舞起的少年意气在眼前浮现,芊芊学子理想绽放的声音皆可聆听。原来,这似曾相识的,是响彻中华几千年仍不止的读书声。
跟随他的脚步,我又见证了他与刘过的第一次会面,青春年少的学子朝气蓬勃,带着对未来无限的展望,而这故地重游之人“欲买桂花同载酒”,可这滋味“终不似,少年游”。山有顶峰,湖有彼岸,少年的青春也终有谢幕。我又回到了这间教室,刘过的惆怅压在我的心头。我再度品读泰戈尔笔下的夏花与秋叶。夏花开得如此绚烂,让整个季节都变得梦幻,它开在了最美好的时节。连无才思的杨花与榆荚尚且也愿漫天作雪飞,何况风一般的少年。
这世间温软,风轻云淡,而青春短暂,少年何妨穷尽千里目,梦摘万里星辰,如同这夏花在最美的季节开得轰轰烈烈,如同这秋叶在凋落之时悄然回归,坦然面对,无悔于心。
我抬了抬头,看人间骄阳似火,听风过林梢,恰彼时我们正好年少。“铃声”响起,我们各自朝着青春中有关梦想的那头走,走到尽头,你我相视而笑,捧一尘心照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