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先生的《缘缘堂随笔》简洁恬淡,读起来像是秋天喝一杯温水。
他不写家国大事,不写男女情思,而是写日常的琐碎点滴。他的语言也不像胡适那样艳丽浓稠,没有鲁迅的批判讽刺,而是萧疏淡远,与其说是在写作品,倒不如是说他在记录生活的点滴。
他写大女儿阿宝给凳子穿鞋,还绘制了漫画,他写儿子华瞻的嬉笑哭闹,赞美那是独属于孩子的真性情,他写闹腾的孩子们,写神气的大白鹅,写可爱的阿咪,他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自然也写缘缘堂,说那个房子并不富丽堂皇,但是在他心里数一数二。
前面的篇幅丰子恺先生回忆了自己的童年,他讲述了祖母养春蚕的经历,讲述了儿时和父亲吃螃蟹写经历以及去抓苍蝇蚯蚓钓鱼的经历。这些经历都生动有趣极了,但是每个篇幅的最后,丰子恺先生总是这样写到:
这是生灵的虐杀,这使我永远忏悔。
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丰子恺先生的佛心。他有一颗悲悯万物的心。而后的回忆似乎就应证了这一点,他讲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弘一法师。
弘一法师给我最深印象的就他是“做什么就是什么。”他先是世家公子,便是里里外外都是翩翩公子的样子,而后他留学日本,便是穿上燕尾服带上硬领,看上去竟是像一个西洋人了,然后他又归国任教,布衣布鞋,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师,最后他出家,光头僧衣,俨然是一位大师。
弘一法师无论是在艺术修养上,还是为人处事上,都对丰子恺先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我想,这与他后来的“佛心”,也息息相关。
丰子恺先生最大的特点便是他总是擅长于从孩子们身上学东西,他会在喝了酒之后把华瞻捉到膝上寻开心,在华瞻答道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是逃难时,他并不是觉得小孩子不懂事,反倒是感慨孩子们能看到这个世界最本质的联系,他甚至直言不讳羡慕孩子们的世界。在女儿阿宝长大了已经不在是孩子时,他却是感到开心又忧愁,他开心阿宝的长大,懂得分自己的零食给弟弟妹妹了,却也遗憾阿宝长大了,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了,不再是在黄金时代了。乃至文章的题目就叫“送阿宝出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