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当代作家中,村上春树的确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存在他就像是一颗文学奇星。30岁登上文坛,就以处女作《且听风吟》夺得群像新人奖。其后甚至出现了“村上春树”现象、“村上热”。他的作品影响到美国、德国、韩国,近至我国港台地区。在台湾,村上的中长篇小说几乎被全部翻译过来。同时村上在大陆的影响也是非比寻常的。有的读者说读挪威的森林不下十遍,每一遍都不令人失望。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这个神秘而动听的书名在小说中也多次提到,取自纳特.金.科尔的唱片《国境以南》。这个引起人无限遐想的名字同样吸引了书中的主人公初君,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国境以南他所想要追逐的东西就是“自我”。
故事围绕我和三个女性的关系展开,第一个是我小学五年级遇上的转学生岛本,一个腿有点跛的独生女,同样也是我一生中都无法忘怀的一个人。第二个是高中同学泉,同泉的交往虽然很愉快,但总是多少伴随着无法推心置腹的焦躁。第三个是我30岁旅行途中认识的有纪子,也是伴随一生的归宿。
与其说这部小说写了初君的成长史,倒不如说写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成长史。从童年的纯真到少年的热情,青年的鲁莽,再到而立之年的迷茫。最终初君在岛本身上窥见了国境以南太阳以西的风景以后,却随着岛本的不告而别又陷入迷茫。直到最后有纪子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他才渐渐意识到岛本和泉早已在岁月流逝间变成了沙漠中的一种生命迹象,他们存在这片沙漠之中,心灵却仍旧是一片苍白。所以他选择了活在生命群体中,选择了重新开始和有纪子的生活。
小说情节是平平的,笔调是缓缓的,语气是淡淡的,然而字里行间中却激荡着一股无可抑制的冲击波,激起读者强烈的心灵震颤与共鸣。村上春树曾说:“这部小说的确有刺痛我的心的东西。”一个作家的小说总免不了掺杂了写自己的亲身经历、人生感悟。比如书中的酒吧、唱片等意象,正是由于作者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热爱过那些曲子,他才能将这些生活的细节描写得细腻独到。不过,这些小道具并非虚设,更不是作者卖弄,而是大多数具有美学符号的妙用。试想如果把这些固有名词全部去掉,气氛恐怕就相当不同。
书中的女性形象岛本、泉和有机子都是一个个独立体,有着自己的思考,冷静、自主,不为男性左右。这与日本文学中轻视女性的倾向背道而驰,所以也为《国境以南,太阳以西》赢得了许多女性读者。从头至尾主人公初君都在追寻太阳西的东西,我想那大概是与岛本纯真洁净的、还未萌芽的爱情吧。12岁那年两人因欣赏音乐引发共鸣,握了短短十秒的手,这一刻却成了初君一生都无法忘怀的过去。可是当结婚后的初君再次见到岛本时,发现岛本和曾经被他伤害的女友泉一样,成了只有生命迹象的沙漠。可能他看到了太阳以西的东西,那东西不是别的,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初君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直在找寻契合自己心灵的那一份真挚,却始终只是在沙漠中行走,无论如何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接踵而至的沙漠。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曾像初君一样,等待过岛本,追逐过泉,虽然到最后发现自己追求的东西,就在追寻的过程中,被自己弄丢了。在沙漠中寻找自我和在大海中捞针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在岛本最后的牺牲成全了初君回归现实的愿望,她没有抢过初君的方向盘乱转,也好在初君有剜掉老肉让新肉重新生成的决心。当他所有力气所有追寻将要消失的那一刻,好在有纪子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国境以南到底有什么?太阳以西到底有什么?也许穷其一生我们都不知道。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有也不一定,也许两者多少有点不同,也许太阳以西就是国境以南。